愿你有三十六度的风也有恒温宇宙

【留白】Golden slumber

前言不剧透系列

我流写法注意


-1-

    6:29AM.白敬亭抢在闹铃响起前一分钟拉开了窗帘。

    他盯着阳光里上下浮动的尘埃发了一会儿呆,如愿以偿地在手机里的人声咆哮“大河向东流啊”的蓄力阶段将之冷漠掐灭。洗漱,换新洗好的白衬衫,西服,袖扣,领带,在刘昊然敲开他家的门的时候白敬亭正在不情不愿地摆弄他那双跳楼价甩卖来的皮鞋。

    “哎呀你可赶紧的白白,”刘昊然和他哥一样的西服加皮鞋,搭一副细边儿黑框眼镜,火急火燎的阵势就差把白敬亭打包到地铁站去,“老大说今天我俩还迟到就打爆我狗头。诶你怎么还穿这双鞋?”白敬亭站起身,不很满意地把鞋往地上怼了几脚,把刘昊然圆润地推出门再落了锁,“那感情好哇,反正是打你又不是打我。”

    话虽然是这样讲,脚下还是一步不停。工薪底层小职员刘昊然和白敬亭每天的日常是从苹果园A口沿着六号线坐十五站到朝阳门下车,在公司门口那个看上去就没有营业许可的小摊里解决各自的早餐,碰上起晚了的日子就省略这一步直接上到二十楼的技术部,任劳任怨的一天之后再踏上回程的地铁。白敬亭和刘昊然的遇见好像容易得不像话,他们甚至在同一天发现对方就住在自己五环开外的小破房子对门。那之后白敬亭隔三岔五地在刘昊然耳边念叨他的伟大理想:在北京城里拥有一套三环内的大房子,刘昊然倒也不拿白敬亭当半个前辈,说你真应该去百度一下章子怡的女儿叫什么名字。白敬亭有时候一笑而过,有时候接着自己的话继续跟他侃天侃地,昊然,到那天我请你在大房子里吃火锅。刘昊然觉得那个时候白敬亭可能已经醉了,但还是很顺从地说,好的白白,我答应你。

    好像所有的事情都顺理成章。即使现下他们疲于奔命,偶尔也惶惶终日,有想追的妹子只是在拥挤的地铁里讲给对方听便作罢。

    今天清晨地铁上的秘密会谈是有关白敬亭那些奇奇怪怪的梦。

 


-2-

    “炸鸡?”刘昊然不解,之后头就被他哥招呼了一下,“我说,我梦见我俩都成了当红炸子鸡。就是大明星。”

    刘昊然心说白敬亭最近可能掉钱眼里了,从觊觎三环里的房子一举跃为成为九亿少女的梦,他想说梦想和痴心妄想还是有一定区别的,被白敬亭一脸严肃给硬生生憋回去,结果成了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白敬亭没注意他,在地铁短暂的停靠中找到机会灌了一口咖啡——他喝的不加糖的冰美式,可是这几天里三杯的咖啡因量都几乎无法抵抗他的困意,有时候在前一天十二小时的睡眠后他会直接在第二天的工作中毫无预兆地跌入那个梦里,甚至于有一次周末的时候他直接昏睡了一天一夜,还是刘昊然打来的夺命连环call把他拖出来。他这几天的睡眠时间已经多于活在鲜活的现实里的时长。白敬亭也不是没去看过医生,但是所有指标都稳稳当当地落在健康范围内。

    “可是我在梦里都没见过你,”地铁又高速运动起来,白敬亭垂下眼盯着手里冰块还没完全融化的咖啡,语气迷茫无助,“好像我认识的人里只有你也在那里,其他人我没见过,经纪人、应该是叫经纪人吧让我赶通告拍戏,刚开始我尴尬地不知道要说什么,脸上倒还镇定自若。”

    地铁人潮里所有人面容模糊,只有刘昊然在专注听着那些光怪陆离的梦。

 


-3-

    后来刘昊然每天都能在地铁上听一段儿炸鸡白敬亭的连续剧即时更新,不过小刘同志对此的评价是平淡有余、狗血不足,本应该仗着人气怼天怼地的大明星身份落在白敬亭这里算是挺窝囊。据白敬亭本人反映,他这两天的梦一水儿的拍戏,古装剧,大夜戏,做梦也不带快进的。

    程序猿白敬亭挺受伤,因为不知道自己还要在梦里受苦受累多久,从近期临床表现诊断他这梦属于cosplay型的,不像动作谍战型的起承转合在一个梦里全给你整明白了,刘昊然就在边上安慰他哥,说白白,起码你和炸鸡已经可以和平共处了。刘昊然又问白敬亭,那我呢?我俩是不是炸鸡届的绝代双骄?白敬亭翻翻拣拣从公文包里拎出一条雀巢速溶,说要不你也醒醒?我当炸鸡那会我也意识不到自己是做梦啊,我俩充其量就路人,诶路人什么意思你懂吧?这下轮到小刘感到受伤了。

    剩下的十站路几千秒谁都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的打算了,下车时刘昊然顺着面容模糊的人流跨过列车和站台之间的那道缝隙,忽然转头和白敬亭说,我觉得我们活得不太现实。白敬亭正专心致志地观看自己的上眼皮和下眼皮打架,声波在内耳嘈杂地搅成一团之后又被扔出去,他无意识地附和,嗯,是啊,早点洗洗睡吧。

 


-4- 

    再后来白敬亭也很少向刘昊然提起那些无稽的梦了,只不过刘昊然从他那个咖啡就没断过的巨大型太空杯里推断出白敬亭仍未全身而退:那杯子他以往向来是泡菊花枸杞的。现在那些干燥的花瓣和果实被转送到刘昊然的保温杯里安稳地浸泡漂浮,他最近接了老大一个app全网的扩容项目,偶尔在凌晨做一下升级维护。年关将近,就差贴大字报请求保护小刘同志的头发和24k近视眼了,于是菊花枸杞养生茶被他十分器重地带上了技术部年会的饭桌,几经辗转又出现在路边大排档的塑料餐桌上。

    跨年夜大排档人声喧沸,老式的玻璃电灯胆从红色棚顶悬下,拢出一团模糊的橘黄光晕,光束流窜在翠色啤酒瓶下一秒又沿着琥珀色的液体流进白敬亭的胃里。刘昊然坐在他对面正卷席着一串像是油里捞出来的青菜,白敬亭很不寻常地从这烟火气里感到某种存活,毕竟这些日子他活得似有解离性身份疾患,须通过刻意确认认清现实。

    “没想到昊然也会吃这些啊,我以为青年演员都很排斥呢。”他小声嗫嚅。眼下没谁在意这是现实或者梦境——白敬亭完全醉了。

    刘昊然放下烧烤,就那么安静地看着白敬亭快要埋进桌里的后脑勺。就只是那样看着白敬亭都让他觉得难受,刘昊然想起白敬亭爱听披头士,尤爱金色梦乡里的那句“once there was a way to get back homeward”,他还说他爱这个世界。

    刘昊然把自己连人带椅挪到白敬亭边上,扶起他的头靠在自己肩上给他灌枸杞茶,用指腹拂去对方下巴上晶亮的液体。

    “白白,”他的语气温软像哄小孩,“白白起来一起看星星吧。”

    他的目光越过红色的棚沿,落在无穷远处正熠熠发亮的星体上,这里有漫天银河,漆黑穹顶之下他在等白敬亭醒来发现这个盛大的秘辛。

    直到桌上的烧烤都冷透了白敬亭也没有抬头。

 


-5-

    刘昊然邀请白敬亭除夕一起观赏春节联欢晚会。白敬亭从左口袋里掏出巴掌大的一个记事本,在上面写下:除夕到对门看春晚。

    二月四号白敬亭如期赴约。刘昊然趿拉着棉拖过来给他开门,顺手把一听王老吉塞到他怀里。“如此良宵你白哥陪你过年就这点招待,”白敬亭装作受伤地垮下嘴角,跟在刘昊然后面从门关往里。“有我陪还不够吗白白?”刘昊然反问他,在沙发上调整了一个舒服的位置陷进去,然后拍拍自己身边,“坐吧。”白敬亭毫不扭捏地一屁股坐下,还顺带往刘昊然那边挤了挤,全然不顾刘昊然冲他挤眉弄眼。“哎哎哎知道你哥好看了看春晚吧。”电视机里开场董卿正做着开场报幕,背景音喜庆而热烈。

    刘昊然就是在这个时候亲吻白敬亭,从睫毛翕动的眼睛一路流连到嘴唇,把告白在折磨他发烫耳垂的间隙说与他听。

    我爱你。

    可是那回声忽然变成金色梦乡的尾调,悠长而哀伤。

 


-6-

    白敬亭的梦止于刘昊然和他告白我爱你的那个晚上。他醒转过来,看到夜光钟两根指针几乎重合。

    十二点。他头痛欲裂。

 


-7-

    鞋星白敬亭同一双鞋不会穿两次。  

    北京地铁六号线的苹果园站暂缓开通。

    北京的夜空看不见星星。

    二零一九年的春晚没有董卿。

    以及

    刘昊然没有见过白敬亭。


Fin.






(这其实是一个神交已久的故事啊嘎嘎嘎

还有两个伏笔就在这里港一下吧/白在梦里记不清其他人的脸所以需要备忘录/刘其实先想明白了梦和现实的错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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